森林深处的榴梿园
──阿保──
──阿保──
看了Andy贴上的“古怪榴梿”之后,使我回忆起小时候曾经去过的一个榴梿园。所以我的“橡胶园故事”暂停一下,乘榴梿热谈榴梿。
那是在日寇投降后不久,印尼独立初期。那时的我家附近有条大河,河下游通向马六甲海峡,上游可到一些农村小镇,一直到原始森林了。在公路桥下是一个市集,河上舢板艟舡(木制小船和帆船)来往不绝,运送一些土特产,包括椰子、椰干、稻米、水果等等。我在<兵慌马乱的年代>里提到的“水客”,就是从这条河偷运橡胶去新加坡的。
那时种植园停产,生活较艰难,有一段时期,我的外祖父自制卷烟和榨椰子油,做一些小工业。那些烟叶和椰子,都是向河上游的山区农民买的,他们用舢板把烟叶或椰子运到桥底市集的小码头,我们雇了牛车运回家来。因此也就认识了一些上游森林的山区农民,有时他们会带一些榴梿芒果红毛丹等水果来给我们。
有一次榴梿丰产的季节,一位山区农民邀请我老爸去他的果园看看。舢板向上游划去,逆水整整划了几个钟头,一路上,最初两岸还见一些小村庄和几间茅屋,后来田地越来越少,森林越来越密,上岸的地方好像原始森林一样,没见一间茅屋了。走了一小段山路才发现,原来小路两旁并不是森林,而是一棵棵高大的榴梿树,树下杂草丛生,有些茅草高过人头,有些明显是火烧过的。所以我一看Andy贴上的相片,那榴梿园似曾相识。不过我们那里的榴梿果实是正常的长在高树枝上的。
一路走,那山民一路拣那掉在树下的榴梿,把它集中在小路边。在榴梿园中央,有一间高脚屋,屋脚几乎高过一层楼,其中一些“屋脚”看上去好像是拦腰砍断的大树,简直就是“树屋”。楼下用木栅围了一角,堆了几十粒的榴梿。主人背了条麻包袋出来,准备去收集掉下的榴梿,他指着屋后的一条小溪,叫我们快些去冲凉。他说,天黑已后就不能下楼了,这里很多野兽出没。
天未全黑,森林就已热闹起来,虫声蛙声、归巢的鸟叫声、猿猴和一些不知名的野兽叫声。女主人已煮好香喷喷的饭和椰浆辣菜,主人选了几粒榴梿提上来,我们就坐在高台上围着火堆吃榴梿杂菜饭,一餐真正的森林“野餐”。
饭后大人喝咖啡聊天,主人时不时把一把湿茅草盖在火堆上,引得一阵浓烟赶蚊子,非常有效。当晚有大半个月亮,月光透过树叶照到地面,时不时有一对对青绿的亮点在树下闪过,不知是什么野兽。主人说那一带有老虎出没,但没有豹,熊虽然也能爬树,但只要把梯子收上来,在高脚屋很安全。
园主说他的榴梿树有几十棵,是他老爸留下来的。平时他们是住在村里,只有在榴梿快成熟时,他俩夫妇才来守园。把过高的茅草杂草除了烧掉,一来可做肥料,一来榴梿掉下地时才容易拣。熊最喜欢来光顾榴梿园,因为熊喜爱吃榴梿,成熟的榴梿偏偏又在晚上掉得最密,所以园主有时要和熊斗抢榴梿。听榴梿掉下来的声响,如果在近处,主人就赶快举了火把下去“抢”,掉得太远的就只好由得它了。
清晨,园主就用舢板把榴梿运到下游市镇去卖,下午回来。每天如此,直到榴梿掉完了,他们就回村里种田去了,第二年榴梿成熟时再来过。榴梿易种粗长,有那么几十棵榴梿,对山区农民来说,无异是个聚宝盆。